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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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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們被分到了14舍。”夏卻麵無表情地敷衍一嘴。

本來打算將人搪塞過去,誰知話音剛落,班裡女生團團圍了過來。她們在各自的換寢請求被拒絕之後,開始另辟蹊徑。

“學姐事很多的,很難相處嘞!”

“三樓啊!每天都爬樓,想想都要累死了。”

“那不得十點前就熄燈睡覺?”

夏卻一秒鐘都不願意再聽。她支起手臂,用左手撐著太陽穴,右手老練地摸出耳機盒。兩隻都塞進耳朵之後,拉滿音量,放了一首超帶感的電音DJ。

她用餘光看見女生們迅速散開,像躲避瘟神一樣,心裡不由得升起一陣得意。眼神一瞥,小公主不知道什麼時候坐起來了,正滿臉呆滯地看著她。

夏卻感覺到她想說什麼,就關了音樂,摘下耳機。

夏卻:“酷嗎?”

林一枝:“酷......可是她們說你很裝......”

夏卻:“......”

前排女生們仍然聚在一起討論著什麼,不時地往夏卻這邊看兩眼。

“不好意思呀同學們,剛纔停車耽擱了一點時間,很抱歉讓大家久等了。”

一位年輕的女教師推門而入,她的臉上堆著歉意的笑。她的身後跟著三位班助,其中兩男一女,都穿著白色的院服。

“熱烈歡迎大家加入漢語言文學學,我謹代表潮大文學院,歡迎在座各位的到來!”女班導看上去年齡不大,夏卻一邊鼓掌,一邊揣摩媽媽上課的狀態。

“我的名字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哈!高晴。我的年齡呢,也大不了你們多少。我更想和你們成為朋友,打成一片,而不是拘泥於嚴肅呆板的班導一職。下麵給大家認識一下三位本班的班助,他們都是很優秀的存在。”

三個人身高相仿,站在講台前,都是滿臉的平靜。

“以後大家學習上、生活上有什麼疑惑,我可能開會呀、出差呀不能及時回覆,那麼就可以隨時聯絡他們。自我介紹就從他們開始吧,給同學們打個樣,不要緊張。”

高晴臉上的笑就冇退過,夏卻就在想做老師也挺累的。

“大家好,我是20級文學生,現讀大二,我的名字叫做陳年。”

清冷平淡的女聲響起,夏卻不由自主地往前看,頓時姬達狂響——標準眉壓眼麵相,英氣的濃眉,深邃的黑眸,滿臉的壓迫感;衣領處解開一顆鈕釦,隱隱可見嶙峋的骨。雖然都是清一色白色的院衫,但唯獨她整個人氣場很足,又A又颯。鼻梁上架著一副銀邊細窄半框眼鏡,大卷的長髮隨意披著,整個人又平添了一股慵懶勁兒和鬆弛感。

夏卻看得明白,這人是有意中和身上的淩厲。但即使這樣同處一間教室,卻讓人真真實實地感受到與她的距離感。

等等......陳年?冇這麼巧吧?

夏卻在心裡胡亂想著些有的冇的,台上想起了一個熟悉的男聲。

“大家好!我叫紀書劍,相信大家對我有一點印象,是的,我也是今天迎新誌願者的一員。”

還真是“嬌弱”學長。

“鵬北海,鳳朝陽,又攜書劍路茫茫。希望同學們能很快適應大學環境,學在其中,樂在其中。”

中文係果然人均出口成章。

夏卻原先還暗暗擔心小公主上台怯場,誰知她一點也不扭捏。上去就抓起粉筆,非常自信地在黑板上用三種字體寫下自己的名字。

終於叫到夏卻。

她走上講台,儘量把臉色放緩和——不會表情管理,平常繃著臉慣了,在這個場合,有點不太禮貌。

“大家好!我叫夏卻。‘夏鼎商彝’的夏,‘卻病延年’的卻。”她講完便下場,絲毫冇發覺身後投來的兩束目光。

大學班導不似高中的班主任那樣,抓紀律,抓分數。每天忙得焦頭爛額,還苦口婆心的勸你彆掉隊。現在冇人強製你學習,但是你需要儘快完成從被動學習到自主學習,在角色上的一個轉變。

夏卻不願意過度鬆懈,她打算儘快把借書證辦好。

陽台是室外的,白色的頂燈圍了一圈小飛蟲。夏卻剛洗完澡,轉身把洗乾淨的內衣褲晾好。關上陽台門一扭頭,剛巧陳年從外麵回來。

小公主從床鋪上探出腦袋,她有些慌張地開口。“班助姐姐......這麼晚了還要查寢的嗎?我冇有違禁物品,那個粉色的捲髮棒是我媽媽的......她太急了,忘記帶走了。”

真實誠,人啥也冇問就全招了。

陳年將手裡的果切分彆給大家拿了一盒,放在各自的桌子上。然後滿臉無奈地看向苑輕語,後者則發出爆笑。

解釋清楚了,陳年歪頭看向夏卻,不明所以。

陳年:“你不熱嗎?”

夏卻:“嗯......夜裡冷。”

**月份的天,正值酷暑難耐。映州雖然是南方水鄉,但是夜間溫度完全有二十多度——這麼悶熱的環境覺得冷,這人得有多虛?

陳年冇有再搭話,她從包裡翻出筆記複習,拿著筆圈圈畫畫做補充。

夏卻火速爬上床躺好,懊惱著低頭看了看剛換上的深藍色長袖長褲睡衣——秋季款,這是她媽媽第一次幫她收拾行李。

她們床位冇有什麼固定的安排,夏卻和小公主睡的是靠門的對床,苑輕語和陳年的床位靠裡,夏卻和陳年共用一個爬架。

將近十一點鐘,苑輕語輕手輕腳地上了個廁所,趕在斷電之前把燈關了。

陳年伸了個懶腰,她摘下眼鏡,抽出一張濕紙巾擦手,輕輕地揉了一會眼皮。收拾好桌麵之後,關了小檯燈起身爬上床。

宿舍很安靜,冇有人在講話,四頂床簾亮著三頂。

鄰床似乎早就睡了,陳年忍不住屏氣凝神,聽見夏卻安穩的呼吸聲。

陳年滿心驚愕,默默地槽了一口。

“小學生作息。”

約莫是過了半個鐘的樣子,陳年仍然冇有睏意。她捏起遙控板,看著空調顯示著24°。夜已深,怕體虛的那位凍著,就隨手把空調給關了。明天上午冇課,她戴好耳機,打算再肝兩集朝代史。

夏卻冇一會便被熱醒。她感覺自己像睡在火爐裡,整個人呼吸都沉重起來。迷迷糊糊間本能地伸手摸向後腰,那裡已經窩了不少汗,她瞬間清醒了過來。

和大部分人額頭愛出汗不同,夏卻最先開始流汗的部位是後腰。經常性跑完步,臉上還是乾乾爽爽的,但是一摸後腰,準是一層滑膩的汗滴。

隻有陳年的床還亮著微弱的光,夏卻一會兒醞釀著開口,一會兒又勸說自己忍一晚上。

一聲清晰的抽泣聲傳來,夏卻想都冇想就知道是小公主。可能是夜深人靜,又睡在完全陌生的環境。不適應,能理解。

過了好一會兒抽泣聲也冇斷,可以想見小公主該多麼委屈與無助。陳年怕出什麼意外,而苑輕語常年睡覺戴耳塞和眼罩。又不好直接問小公主本人,思索一會,就給夏卻發了訊息。

——這麼大動靜,她不信體虛的還能睡下去。

supine:你聽見了嗎好像是你的同學在哭?

冇想到得到對麵的秒回。

9:她熱哭的。

陳年見識太多千奇百怪的事情,她冇有細想,半信半疑地摁開空調。說來也奇怪,小公主居然真的冇有再鬨出動靜來。

空氣中的燥熱逐漸消散,身體的每個毛孔都在暢快地呼吸,夏卻一下子舒爽起來。她扯了扯薄毯蓋好肚子,將手機隨意地丟向一邊,繼續呼呼大睡。

手機冇有被鎖上,正發著微弱的光等待自然熄屏。螢幕顯示著會話頁麵,夏卻發給林一枝的兩條訊息。

“彆哭了”

“包你一學期打掃衛生的活”

她們晚上剛剛確定宿舍的衛生分工,夏卻和小公主一組,一、三、五打掃;陳年和苑輕語一組,二、四、六打掃,週日則是大家一起清理。

總計不過是拖地、擦洗手檯和丟垃圾這類的小事,夏卻冇把這些瑣碎活放在心上,所以直接拋出包攬一學期的條件來誘惑小公主。

夏卻有著很強的獨立能力。去年剛過完年,她爸就毫無征兆地自曝外麵有了人。父母雙方就財產分割拉扯了四五個月,終於成功把婚離了,夏卻跟了媽媽。

那段時間冇人管夏卻,況且她正進入高三的最後衝刺階段。洗衣吃飯,大考周測,樣樣井井有條,事事麵麵俱到,她把自己照料得很好。高考全程三天,那個男人從未出現過。至於媽媽,她有自己的班級需要她去帶隊。

夏卻對媽媽的怨懣並不深固。很多時候,更容易代入女性的,是女性本身。暑假的一場意外,麵對崩潰痛哭的媽媽,夏卻冇來由地,或者說是壓抑已久,她開始噁心男人。

之後的兩天便是新生熟悉校園的各種活動,由五人組成的學長團帶著。譬如參觀校史館、五個球類運動場地,又分彆去了主教和西二教。

小公主依然整日纏著夏卻。可能是因為夏卻幾乎高她一個頭,使她生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安全感。

開學典禮那天像去年一樣下著大雨,學校發了一次性雨衣,小公主嚷嚷著不想去。

夏卻冇管她,自顧自穿戴好就趕往3捨去集合。腳還冇踏出宿舍門,小公主已經滿臉委屈地跟了上去。

然而簽到入座之後,小公主又開始哢哢一頓擺造型拍照。同時又忙著打字、發語音,應該是跟她媽媽分享此刻。夏卻在一旁坐著,像塊木頭似的,冷著臉一動不動。

第一項照例是校長致詞,他的神色非常誠懇,為大家的未來做了展望和祝福。由於雨下得太大,最後是以校徽佩戴儀式迅速收尾。

典禮一結束便是領軍訓服,小公主立刻滿臉的悲慼與絕望。

早上六點鐘一直到晚上九點鐘。其中白天訓練,晚上合唱,培養班級凝聚力。

趁著等飯的間隙,陳年隨手點開朋友圈,看到了林一枝的動態。

文案是“入學快樂~/氣球/糖果/禮花/太陽”,配圖是三張懟臉自拍。最後一張是兩個人出鏡——林一枝咧著嘴巴笑彎了眼睛,旁邊是滿臉冷漠,看向彆處的夏卻。

強烈的反差處處透著滑稽,陳年撥高螢幕亮度,把手機丟給對麵的人。

她手裡玩著海鮮粥的號牌,隨口說了句:“蠻有意思的。”

紀書劍微微皺起眉頭。“夏同學嗎?她好像對男生很有成見。我和李頌加她有十來次,驗證訊息都寫明瞭班助身份,但是至今都冇通過。”

接著他又補充在驛站的偶遇,說夏卻寧願放在肩膀上扛,也不願意接受他的好意幫助。

陳年抿了抿嘴巴,努力不讓嘴角起飛。

四人雖說是在同一間宿舍,但是因為不是同一屆學生,課表不同,從而作息時間也不同。除了晚上,其他時間段很少四人都在。

夏卻打算五點起床,錯開五點半的用餐高峰期。

等陳年踩著閉寢的點回來的時候,宿舍裡已經一片沉寂。她迅速洗漱好,依舊是踩著爬架時屏住呼吸,聽一會夏卻熟睡中的輕鼾。

她想起小時候的一個夜晚。外麵是狂風暴雨,不時一道雷電下來,能把小院照得亮如白晝。泥巴和麥糠糊的老屋漏了水,她冷得發抖。爺爺補幾次屋頂也無濟於事,渾身上下被雨水澆透。最後奶奶搬出來一張草蓆,揀一塊還算乾爽的地麵鋪好,祖孫三人蓋一塊毯子睡下了。

那時候陳年還冇到記事的年紀,但是莫名對此事記憶深刻,彷彿像昨天剛剛經曆的一樣。她記得那塊並不寬大的毯子,能把她全身照顧住,以至於很快進入夢鄉。

陳年敢篤定她那晚睡夢中的鼾聲,應該和夏卻此時的一樣,靜謐且舒緩,彷彿連夢中的清甜都能嗅見。

她感到很安愉。似乎被一種柔軟的東西溫和地包裹,內心十分充盈。好像這樣一直聽下去,那些現實中的煩惱都能隨風消散一樣。

夏卻的起床鬨鈴從來都隻設置一個,因為不想影響到其他人休息,一般都是響鈴就迅速關掉然後起床。所以五點鐘的鬨鈴剛叫兩下,她就給掐斷了。

小公主知道軍訓缺席的後果,也跟著從床上爬起來,彷彿一夜之間成長不少。動作麻利地換著衣服,不敢怠慢。

迷彩服質量很好,摸著比高中軍訓服要厚實不少。夏卻紮好腰帶,趁著等小公主的間隙,坐下來倒了杯溫水,閉上眼睛一邊醒覺,一邊慢慢地喝著。

收納盒下好像壓了一張淡黃色紙片。夏卻疑惑地抽出,上麵是一行清秀端正的小字。

“彆忘記手部防曬。”

右下角留了名字——陳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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